衣衫淩亂的走在寒冷的街頭，樊素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哪裏又能容得下自己？口袋裏的手機有短消息的聲音傳來，她摸出看到是尹步哲發來的，楞了半天卻還是沒有點開，這一切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就連生活也沒有了任何意義，這就是此刻她心情最真實的寫照。

有早起鍛煉的老人開始出現在路上，他們看著這個消瘦蒼白的女孩子，就這樣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不由得皺起眉頭暗想她該是吸毒狂歡夜的參與者，所以連這生活裏最熱心的人群也離她遠遠的。

樊素完全不在意自己要去哪裏，她就是這樣漫無邊際的走在一條條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路上，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漠然的回頭正對上熟悉的有幾分錯愕的雙眸，對方的語氣裏是說不出的驚喜：“樊素，真的是你啊。”

樊素轉動已經快要銹掉的大腦，輕聲說：“是你嗎？秦征。”秦征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樊素：“樊素，你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樊素只是搖搖頭，像是懇求般的說：“秦征，你有沒有可以讓我呆一會兒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秦征見她沒有要說的意思，也就不再追問什麽，只是讓她上車，爾後將她帶到自己的家中，這間秦征租住的幾十平米的小屋裏那尚算寬大的沙發和屋子裏溫暖的氣息，讓此時的樊素生出濃濃的困倦。

秦征像是看穿她似的，徑直從桌上拿起個小袋子說：“正好我也要出去幫人送點東西，你要是沒地兒去，就在這裏好好睡一覺吧，有什麽事情睡醒了再說。”說完他不等樊素回答就轉身關門走了出去。

樊素環顧四周，看見這房子倒並不像一般單身男人的房間那樣淩亂，相反算得上整潔，若是正常狀態下的樊素，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這舉動在一個男人的家中睡著，可是這兩天的經歷讓樊素對這些東西都已然覺得無所謂起來，於是她不再多想，只一頭栽進沙發就進入了睡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樊素乏力的睜開眼睛，窗外又是黃昏，這是自己黑暗人生開始的第三個黃昏，樊素暗暗的想，她的生命從得知真相的那天開始就已經沒有了光明，餘生也只能是行屍走肉般的活著罷了。

摸出手機，看到尹步哲的數十個未接來電，就又將手機放了回去，她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該去做些什麽，面對這一大堆的爛攤子，她又能做些什麽？

醫院裏的外婆，滿心期待等她消息的尹步哲，還有陌生的母親，樊素通通不想去面對，望著窗外殘陽如血的黃昏，她想就這樣結束時生命也該是不錯的選擇。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刻，門被輕輕的打開了，樊素一下戒備的起身，看到進門的秦征正手裏拎著些吃的：“我想著你該是睡醒了，餓了吧？我帶了些吃的。”

樊素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說：“真的麻煩你了。”秦征大咧咧的說：“跟我還客氣什麽呀，我一直把你當我的妹妹看的。”

去洗了把臉後，看到秦征已經將她睡得淩亂的沙發整理幹凈，茶幾上也擺好了食物，或許是睡足了覺，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的樊素此時才覺得饑餓起來。

她也不再矜持，只是將食物不停的塞進嘴裏，仿佛那樣可以一點點填滿自己滿是空虛的身體般，她的吃相讓秦征停下手裏的動作，有些吃驚的說：“你慢些吃，不要噎著了。”

終於樊素將桌上的食物通通一掃而光，她感受著因為食物而漲起來的肚子，又沈默的坐回沙發上，秦征看她仍舊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小心的開口說：“樊素，你是不是該回家了？”

樊素輕輕搖搖頭，卻又突然起身穿上外套說：“打擾你了，我先走了。”她怪異的舉動讓秦征覺得有些不同尋常，慌忙起身攔著她說：“你要去哪裏？”

“我也不知道。”樊素老實的回答，她確實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縱然是她也想知道外婆的病期穩定了，她還是有些擔心，可她卻不敢去醫院面對母親，可她更不可能去找尹步哲，或許又會像今天這樣游蕩在街頭吧。

秦征很擔心她的狀態，可又不想強硬的去勉強她說些什麽，他如此清楚誰都有自己無法說出口的時刻，人人都不例外。作為朋友唯一可做的也就是陪著她就好了。

於是秦征略沈思後說：“假如你無處可去，願不願意跟我去玩？”“玩兒？”樊月有些疑惑的望著他，小孩子天性是喜歡玩兒的，可她不知道作為成年人的他們能去玩兒些什麽。

可是很快樊素就知道了成年人的世界也可以有玩耍存在，秦征將她領到一間新開的酒吧前說：“你去泡過吧嗎？”“泡吧是什麽？”秦征看著樊素一臉天真的模樣不由得笑了。

樊素有些不好意思，仿佛沒有了尹步哲光環的籠罩，她又繼續是那個怯弱傻傻的女孩子，秦征察覺到她的窘迫便斂住笑，讓樊素下車後就領著她走了進去，樊素看著秦征像是對這裏很熟悉的模樣，他跟各色人等親熱的打著招呼，有些人開著玩笑說：“秦哥，又換了妞啦？”

秦征笑罵一句，又低聲對樊素說：“別太在意，他們都是很早就出來混的，沒有讀過多少書。”秦征將樊素領到角落的桌前，又讓人端來些低度數的雞尾酒給樊素，樊素瞧著花花綠綠的酒倒也新鮮，拿出來一杯細細端詳著，秦征又不放心的問了一句：“樊素，你成年了吧？”

樊素點頭說：“我已經滿二十歲了。”秦征這才拿起一杯酒說：“你剛開始喝酒，不要喝太急，慢慢來。”樊素便按照秦征的囑咐抿了一口，有些苦澀又夾雜著水果香味，倒是算不上難喝。

秦征看她喝了幾口，並沒什麽抗拒和異樣，想著這小丫頭倒是天生有些酒j量，便也慢慢放下心來，又過了一會兒陸陸續續過來些男男女女，他們同秦征熟絡的說著話，也有幾個想要跟樊素搭訕的，樊素一概不理會只是慢慢抿著杯裏的酒，秦征見狀便說：“我這妹妹不太愛說話，大家好好玩兒啊。”

樊素樂的沒人打擾，只一味的在角落裏喝著自己的酒，現在的秦征已經不是打打殺殺的小混混了，他開始做酒類的生意，這間酒吧就是他供貨的酒吧之一，老板得知他的到來，便讓他去了辦公室談生意，秦征有些為難的看了看獨自喝酒的樊素。

幾杯酒下肚，樊素心裏倒是生出莫名的飄飄然，怪不得人人都說借酒消愁，這酒就是能讓人忘記些許煩惱，看到秦征有正事，她趕忙起身說：“不要緊的，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秦征聽罷，便沖身邊正在泡妞的小兄弟囑咐一聲照顧下樊素，又湊近了樊素指著桌上冰桶裏浸著的威士忌告訴她，那是烈性酒不要喝，樊素乖乖的點頭答應他才走開。

小兄弟雖然滿口答應照顧樊素，但也不過當她是自己大哥的新歡罷了，當看到自己泡的妞要離開的時候，便囑咐樊素一聲別亂走就離開了，樊素也不在意，就只是一味的自斟自飲，但就在她有些微醉的時候，並沒有註意到不遠處有雙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正牢牢的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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